陳昭珍/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前理事長
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圖書資訊學研究所所長兼圖書館館長
中華民國圖書館2 學會會訊16 卷1 / 2 期(148 / 149) 97 年6 月1 日專載
開車穿過臺大校園,進入車來人往的新生南路趕往師大,學校已經放暑假了,兩個學校的校園頓時安靜了許多,學生各自回家了,不知道現在忙些什麼?也不知道現代的學生都關心些什麼?我記得自己讀大學的年代,被灌輸的是:「為天下讀書人頓生顏色,願中國有志者再鼓雄風」這種高遠的理想,但高遠是高遠,仔細一想,也不知道要生什麼顏色,如何鼓雄風,後來連「為中國」這樣的意識型態都被澈底的挑戰!更不知為何而戰了,年輕的志向是遠大但卻空洞!
從作夢的年代進入專業的工作職場,關心的事情變小,也具體起來了,從如何把一份公文寫好、如何將參考服務作好、如何將書編完,到如何將一個組帶好,就關心這些具體而微的事。回想這時期的心境,似乎常覺得:「入世」越深,為道日損。而蘇東坡的詩:「橫看成嶺側成峰,遠近高低各不同,不知盧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」。正好也可以比擬我此時期的心境,身在圖書館界,但不知「什麼是圖書館界」,只是被前輩們教育進而認同:「圖書館事業很重要!我們要有使命感!」但心裡也明白,「衣食足而後知榮辱」這種人類基本需求優先順序的道理,我明白圖書館事業如果不受重視,不在於它的絕對重要性,而在於它的相對重要性。每每和同學高談闊論,聊到來生是否願意再選讀圖資時,心裡好像常閃過的是:「不要」。
真正對圖書館「社會關懷」的使命感比較有感覺,或許是看了柏楊《醜陋的中國人》這本書之後吧!看完這本書,我掩卷浩嘆:什麼樣的民族創造什麼樣的文化,什麼樣的文化有什麼樣的社會!但對於不夠完美的民族性,對於短見、素養不足的社會文化,我們又能做什麼?不能只有不滿與抱怨,應該要「盡其在我」do something,而我唯一有能力做,有機會做的,也只有推動「閱讀」,悄悄的與同道進行這種寧靜的革命,更希望閱讀的機會也能普及到我偏遠的家鄉。美國一位圖書館界的朋友曾告訴我他的服務理念:給他人一本好書,這本好書可以改變他的想法,他的想法可以改變他的行為,他的行為可以改變這個社會。因為這句話,我也體認到,要改變一個社會,需要有所堅持,而且是一個世代的堅持,不是可以馬上見效的,因此在不斷變動的環境,「常常灰心,永不死心」也成為我的名言。
此外,在忙忙碌碌之際,我也希望自己能用「平常心」過日子,平常心就是有多少力氣做多少事,不要勉強的心;「平常心」也是看清事實與本然的心!譬如,我常想一個社會的圖書館事業應該由整個社會來決定,還是應該由圖書館員去創造?我們應配合社會的資訊需求,還是去創造社會的資訊需求?我們只要保持覺醒就好?還是要像企業家一樣衝鋒陷陣?換言之,我們的衝鋒陷陣是有效的還是無效的?我們是為這個專業的存在,在拼專業,還是在為社會的需求,在拼專業?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腦海中,做為判斷的天平,我們的努力與宣傳不要超過社會的需求,也不要落在社會的需求之後,由專業的價值,自然的去突顯它對社會的意義,所以,我們應該關心「專業對社會發展的貢獻」大過於「社會對專業發展的影響」。
我們的專業可以為社會做什麼?對社會有何意義?影響係數有多大!這是今年國家圖書館提出要舉辦第四次全國圖書館會議時,大家先考慮的問題,而非「圖書館的經費太少、人力不足、體質不良、不受重視」,後來大家決定將焦點定位在「學術傳播與國家競爭力」及「閱讀能力及資訊素養」,從社會需求角度,將圖書館的價值做定位,並衍生出要討論的議題。因為如果我們對社會這兩項需求沒有貢獻,那我們的存在也沒有意義!
如果不能由對社會有意義的議題來討論,則討論再多的問題都沒有意義!臺大林正宏教授曾提到一個故事,他說自己申請到柏克來大學哲學系博士班入學許可之際,也同時收到校方的一封信,信上說:你想清楚了嗎,哲學不是一個可以輝煌騰達的行業,很多拿到哲學博士而找不到工作的,大有人在。若想清楚了,我們誠摯的歡迎您!(大意如此)我們的行業也是一個無名無利的行業,需要合作與奉獻,圖書館的價值不在自己的專業,人生的價值也不在名利,感謝所有在這個領域工作的同道,大家都心甘情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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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菇小評 :
「常常灰心,永不死心」願圖書館界與教育界的夥伴們共同細細品嘗這句話,隨時用以鼓勵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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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書七年來始終不變卻不能說的真心話 /長江 http://mypaper.pchome.com.tw/yangdze/post/13130663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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