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24日 星期二

一株怕癢的九芎樹--329草嶺古道記行 / by舞菇

舞菇小評 :
這是舞菇年輕時的一篇舊作--
有多舊呢 ? 遠在1994年,剛好是舞菇結婚前一年的故事。
二十一年啦 ! 真是驚人....歲月啊.....

這一篇稿子的電子檔,是用3.5磁片存的檔,連檔案都沒法子打開了。
可是其中有很多與老朋友們之間的共同回憶呢 !
而且還是一篇不曾發表過的文章。這次在年前大掃除之際找到了它。
那就把它當作結婚二十週年的記念吧 !


一株怕癢的九芎樹 -- 三二九草嶺古道記行  /  舞菇 1994.03.29

「只要摳一摳,這棵九芎就直發抖,它怕癢呢!」

「趙先生,您喝醉了,那是風吹的!」

「真的、真的,現在沒風了,我再摳一次給你們看....看吧!它的葉子又在抖了。」

「風吹的、風吹的啦!」小白不信邪。

「跟你們說真的就不信,再摳一次你們看仔細點。」

「待會兒還是同意趙先生的想法吧,不然那棵樹鐵被趙先生摳死。」我說。

「哈哈哈,我聽到樹在笑!」阿良的話一出口,同行的人全都笑開了。

    還是喝酒配滷豆干吧!

「沒熱湯,也沒熱茶,啊!你這個小娃兒呀,搞什麼玩意兒!」

我一句話也不敢回。

每次活動總有隊員要擺些烏龍的烏龍隊,沒料到這麼快就輪到我當主角──請趙先生帶鍋子、阿良帶瓦斯罐,卻忘記自己該帶的爐嘴。本想午餐時刻有熱茶可喝,這下只剩下台灣啤酒、淡白蘭地,和一大瓶的大陸老酒;蕭A、小珊,手拿兩包泡麵和兩顆雞蛋,虎視眈眈的盯著我瞧。

「嘿嘿!吃蛋糕、吃麵包、吃滷味,別客氣。」我邊陪著小心,邊留神蕭A手中兩枚雞蛋的動向。

趙先生還在摳那棵九芎,想証明它是怕癢的。

「啊!想喝熱湯。」趙先生醉了,檢來許多小枝子,拿面紙當火種,在九芎樹下點起火苗;鈺凱這馬屁大王在一旁幫忙搧風。

「坤蜂,用空罐子裝點水,把火滅掉!」小白朝著溪水對岸三人裡,年紀最小的坤峰發號施令。

只見坤峰這小子,不疾不徐拿起一個空啤酒罐,仗著三分酒意,以及身邊有趙先生、鈺凱撐腰,把火苗架高,想讓火燒得更加旺盛。

「真受不了你們!」小白裝滿一塑膠帶的溪水沖過對岸,把張牙舞爪的火焰澆熄。

「走吧!」

趙先生眼中流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,不過還是乖乖的跟著大夥兒上路了。臨走前,又伸出手來,給那棵九芎樹搔癢,並且抬頭仰望它的樹梢。

我覺得九芎還真的抖了起來;難不成我也醉了嗎?

「有人落水啦!」

提著濕漉漉鞋襪的坤峰,走在小白的身旁,接受我們挾古道列隊歡呼迎接。坤峰反覆強調著自己還很清醒;其實我們不在乎他是否喝醉,只是想告訴他:歡迎加入我們,成為烏龍登山隊的一員。

「好多野草莓!」
「摘都摘不完!」
梯田附近的懸鉤子鮮紅欲滴,讓我們忍不住要與昆蟲鳥獸爭食。鈺凱上下山坡之間,為大家服務。雙手捧著懸鉤子,忽然瞄見不遠處有兩朵盛開的野百合。

「你們看!有百合花!」
「早就看到了,你現在才注意到嗎?」
「喔。」

「現在我正式封鈺凱為『阿巴圖魯培凌掛印總兵』,我是大元帥。」
趙先生在「雄鎮蠻煙」巨石前,為鈺凱和自己進行口頭冊封儀式,兩人高舉啤酒慶賀對方的「加官晉爵」,笑得心花朵朵開。

行程太過輕鬆,應該做點兒特別的事。嗯~~有了!來個「到此一遊」紀念照吧!

人潮不斷,想拍照還得耐心等待....

「我這樣仰角拍起來,會不會像彭恰恰?」一個活潑的女孩高聲詢問同伴的意見。

「不會呀!只是看起來像菜頭而已。」

阿良你也醉了嗎....??一句戲言招致一段白眼。快走吧!免得被打。


虎字碑座落於鞍部之間,強風被虎爺震懾、從此不敢肆虐.....

天朗氣清,龜山島懶懶地趴在太平洋上吹海風......

.......

「想喝熱湯....」

唉~~!

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了。不甘心帶來的鍋子沒派上用場,一定要找地方生火燒水才行--於是大夥兒取道產業路徑而行。

「喂!你們走錯了!」身後傳來一陣陣熱心的呼喊。

「知道。」

我們只是還沒打算要回家罷了。

躲進林子裡,找了一塊空地:拉柴火、卸鍋子、注入礦泉水....

「我們要煮什麼啊?」

「只有兩包泡麵呀!」

「喔,有咖啡和茶包啦!」

「還有兩顆雞蛋。」

「升火、生火!」

「我幫你們打蛋!」--總算把隱藏在背後的殺機解除了。

天乾物燥,開水沸騰、鍋底全黑,火勢依然旺盛。沒東西煮了,烤大蒜麵包吧!

掌廚工作由鈺凱執行。不一會兒,串在竹筷上的大蒜麵包開始流出白白的油汁、和撲鼻的蒜香。麵包巡禮一圈落入盤中,由小白手執瑞士刀、將其大卸八塊。又香又酥的大蒜麵包,就這樣一片碎屑也不留,進入八人腹中。

坤峰用柴火的餘溫烤起鞋襪來,所幸煙燻味勝過某些異香,因此倒也沒有人提出異議。

歸途中休息片刻,趙先生為眾人開講:古道上原有一酒店,酒店西施獨鍾情於落難公子。兩人情投意合,落難公子言明他日功成名就必來迎娶。未料數年之後,落難公子重遊舊地,只見酒店空留一塚春草,伊人已不見芳蹤。

「想必落難公子姓趙嘍?」不知誰在這淒美故事之後,加上註腳。

小白取道捷徑下山,頭也不回地神勇往前行;留下我們七人,以為她迷失在樹林中,沿途喊她,又偏勞鈺凱回頭尋覓。最後見小白坐在天公廟前大樹下,對著我們得意地笑。

和人潮並肩坐在火車貨運車箱地板上的三小時,竟是古道行最耗費體力的時光。而古道上那株怕人搔癢的九芎樹,則至今令我念念不忘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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